He

喜歡聽故事,
喜歡看故事,
間中為故事寫故事,
說不定以後會寫創作幾個自己的故事。

【佐莎】法則-5


很有意思的店,古拉曼是這樣形容的。



店面的話,就是那種很有氣派、非常堂皇的新國風餐館,反正就是那種應該會很受上流們歡迎的感覺;店裏都是小包廂,各個包廂的大小和裝飾布局都不太一樣,可謂體貼入微,全方位滿足食客環境上不同的需要,受上流歡迎程度肯定又上升幾級。






店員把三人帶到一個相當有…喜慶感的包廂,可能是因為古拉曼地位高,才有這種安排吧?又或是古拉曼自己要求的?馬斯丹想起古拉曼的陳列品們,這還真說不準。眼角餘光看了一下霍克艾,表情有點僵硬。不過,從古拉曼邀請她共進晚餐開始,她的臉部表情肌差不多是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店裏吃的,除了亞美斯特利斯的菜式和新國各個菜系的菜式以外,還嘗試將兩國的烹調技巧、常用食材等融合在一起,創作出全新的菜式……以展現兩國人民互相交流磨合的,直面未知國度的…勇氣?



菜牌頂部那句用亞美斯特利斯語寫成的話,把它分解再構造一下,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在學校上課的時候還覺得『菜系』是個生僻得不能更生僻的詞,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在菜牌上。說來這個詞好像還是外來詞。




雖然菜牌上是這麼寫,真吃起來其實也不需要多少勇氣。光靠排場是不足以留住像大總統閣下這種貴賓的。

本地的菜式自不用說,是高水準的出品;新國菜的話,與東部偏向家常菜的小餐館不同,這裏負責做新國菜的主廚,據說是從新國的皇室大廚中重金厚聘過來的,甚麼魚鰭熬成的湯羮、主廚說是叫『海參』的某種棲息於海底的軟體動物、被精細雕刻成獅子的紅蘿蔔,看來新國人對『食』確實是有種執着。

最讓馬斯丹驚奇的還是那個叫『豆腐』的東西,真沒想到大豆居然可以有這種吃法。





說到『直面未知的勇氣』,那個融合菜式,吃起來又是真的,需要勇氣。


也不是說不好吃,或者說,就是因為做得好吃,所以才會感覺自己的常識裏,有些部分被顛覆了。


也難怪古拉曼會說這家店很有意思。





非要挑出毛病來的話,就是份量太大這一點,一輪一輪的上菜,每一款菜式都是吃不到一半就有新的來,看着尚餘一半剩菜的盤子被拿走,不禁有點內疚。









與餐桌為馬斯丹帶來層出不窮的驚喜相比,餐桌邊上另外兩人之間,一如預期地環繞着尷尬的氣氛。


古拉曼問一句、問着自己外孫女的日常生活,霍克艾答一句、用着回覆上司時的口吻。整體來說,就像是不得要領的外公和毫不領情的女孩。實際上,嘛,古拉曼那邊,馬斯丹懶得猜想——雖然紅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令人不得不在意——而霍克艾的話,純粹只是不擅應對吧?




古拉曼把自己拉過來大概就是要讓他當催化劑一樣的角色。可惜的是,溫馨的祖孫對話,馬斯丹也不清楚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吃着聊着,便到了甜品的環節。


仍然是奢侈而略嫌浪費地,三人面前都放了一個大盤子,真的是一個瓷造的淺盤,盤子裏擺上十幾個方形的小碗,裏面有小餅乾、巧克力、果凍,還有新國的甜湯、涼糕、糰子,諸如此類,每一款就放一點點。看着沒多少,不過這之前的再累積起來的量,要把甜點全清光確實有點勉強,三人的進食速度都放慢了。








「說來還真是抱歉,今天讓你們等我那麼久。」
「「……」」

該來的總會來,怎麼躲也是躲不過的。







「……,歸根究底,還是我行事有所不足導致的。倒是我,因為我的事,打擾到閣下的工作。」
「前因後果你們都有聽到吧?」
「嗯。」


一瞬間想罵自己是大笨蛋的馬斯丹,想到無論自己怎樣回答,古拉曼都能繞回去,算了。





「很好。那我也不多作解釋了。因為各種有的沒的,很有可能要你們兩位、既然你們都有聽到,應該也懂得我的意思了?」人多耳雜。

「「……」」

「當然,只是有這個可能性而已,我並不打算強迫你們。」


「誒?」


竟然不是強制性的?



「我給你們考慮的時間,三個月,足夠了吧?」

「是。」
「…是的……」







「晚了,馬斯丹上將,你知道我住哪吧?」
「知道。」






不想住在中央司令部,所以重建司令部時沒有把大總統府納入規劃之內。古拉曼大總統現在住的地方是他被調到東方前已持有的物業。馬斯丹也曾有作客參觀的機會,具體位置還是記得的。





「順便也載莉莎.霍克艾少校一程吧。」
「沒問題。」




這次是第六旅館無誤了。









中央市的豪宅區,最初一兩次來的時候會覺得很壯觀,後來這種景仰便被另一種情緒取締。怎麼說呢?從單純的憧憬變成了人生的目標這種程度吧?



古拉曼喃喃道。






從餐館到古拉曼宅邸途中,古拉曼沒有再提起過有關今天下午以來的事,改為懷緬舊事,幾乎把入伍前幾年的事到就任大總統之間幾十年的大事都概括了一遍。坐在前座的兩人,適時回應幾聲,半個小時的車程其實很快過去。


離開餐館前已經通知過古拉曼府中的管家。只怪馬斯丹這次居然沒記錯路,比預定時間提早了足有十分鐘,庭園的鐵閘還沒有打開,車駛不進去。古拉曼又不肯待在車廂內,副駕座上的霍克艾便下車稍作攙扶。

也不知道甚麼原因,明明經過噴泉時,大宅裏已經有兩位男僕出來迎接,霍克艾還是扶着古拉曼到大門前,馬斯丹哼着歌地又等了一會,就是有點睏。














「老爺、莉莎大小姐,兩位好。」
「『莉莎』…就好了……」習慣不了的事情就是習慣不了。
「…好的,莉莎小姐,接下來交給我們吧……」但是微醺的老人抓住她的外衣不放手。
「沒事…一小段路,我來吧。」她說。






「莉莎呀…」

老人突然叫出着她的名字,還好在踏上小樓梯之前老人已改由女傭們扶住,不然就有點危險了。



「剛才跟你們說的那個啊…」

是『那個』吧。



「…當然,繼大總統之後,再當上大總統夫人的外公,我是非常樂意的。」借着幾級階梯形成的高度差,帶着些許醉意的老人追上了逝去的身高,伸手搭在晚輩的頭上,輕輕撫摸,「唯獨這件事,無論是『好』、是『不好』……嘛,雖然也無濟於事,說穿了不過是想讓自己好過一點……唔、這一次,就順着你們的意願吧…」






把這話說完,老人便轉身走進屋內,她也回頭往大閘的方向走。





那位大總統閣下、

那位老人、

那位長輩、

她的外祖父說,『這一次』,




那麼,『上一次』,

難道是、

可能是、

該不會是、

大概是……














「上將、」回到車旁,她看到自己的上司在駕駛座上發呆,沒給她甚麼反應,「馬斯丹上將?」

到底為了今天的匯報,通宵準備了多少個晚上啊?



「上將。」

她輕輕敲一下玻璃窗。他像驚醒一樣看向聲源。

「啊,霍克艾少校。」
「要不讓我跟您交換?讓我來當司機吧。」
「……」馬斯丹為自己的失態靜默了片刻,「不用了,少校。再怎麼說,護送妳到旅館,也是大總統令。」


「明白了。」霍克艾繞過車前,回到副駕駛席。





自己是真的太累了吧?居然閃過一個念頭,以為這種無聊的笑話能搏她一笑,其實連自己也沒想通這話裏還有甚麼笑點。









引擎再次啟動,車上的兩個人都沒說話。是找不到話題呢?還是找不到說話的時機呢?還是說,雙方都認定對方有話想要說,所以才禮貌上地在等對方發話呢?







「少校,」在她必須下車前的最後一個紅燈時,他終於開口。
「是。」
「大總統閣下今天說的那件事,跟妳也密切相關吧?妳自己有甚麼看法嗎?」




提問過後,馬上就是綠燈,車子又開始往前行。



「如果…」她緩緩道,「這樣能成為對上將閣下達成目標的助力,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工作期間就算了,但至少在這種時候,單純的作為一個女人單純地為自己的未來考慮一下也好啊!他在心裏是這樣地吶喊着。






「只是…」正當他還在嘗試着把剛才的想法轉換成上司應有的表述時,她又繼續說,「即使是前總統布拉多萊閣下,也是遵循他自己的意願,選擇相守一生的伴侶。」

他踩下剎車,因為車子已經停進了她下塌旅館的停車場。







「……」
「……」






一時間,常有的沉默也顯得突兀。





「感謝上將閣下把我送到這裏來,」她用左手把車門推開,同時向他點頭致意,「並祝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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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飛自我警告!

放飛自我警告!

放飛自我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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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離座,正要離開車廂,右手卻被他抓住了。回頭一看,他半側着身稍微面向她,靠在椅背,眼神像是有很多話準備要說,又有幾分氣餒,停車場內的燈光非常陰暗,最接近的光源正好被她自己擋住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看錯。




「上將閣下,請問還有甚麼事情需有吩咐的嗎?」




雖然無論是怎麼樣的命令,似乎都沒有這樣死抓住她手腕的必要性。

他應該也很清楚,雙手對於狙擊手而言亦與雙眼一般,等同於生命。



他偏過頭,輕輕笑了一聲,卻仍舊沒有半點要放手的意思。



還未來得及再一次重覆提問,他把她扯回車廂。

在他發力之前,她腦內唯一一個念頭是:絕對不要讓自己的體重壓到他身上。














左腿奇怪地扭着不能發力;右膝卡在兩個座位之間的縫隙,勉強算是跪在自己剛才的座位上;左手則撐着落在他身後的窗下緣,手撐得直直的,他的黑眸從比往常稍高的角度看向她。



或者畫面並不雅觀,但她確實成功地除了那隻被他抓住的右手以外,連頭髮都沒有碰到他一絲一毫。







「上將!」質問。






其實他也為自己的舉動感到驚訝,一切都是如此地自然流暢,就像這個畫面已經在他心中排演了千次萬次,連她的反應彷彿都已在他的預計之內。

既然這種沒預料到的預計之內的行為居然都能做出來,繼續吧,好像也找不到說服自己停下來的理由,只求過後不會被她一槍斃命吧,哈哈。





放任自己的意識的話,感覺到自己把右手放在她弓起的腰背上,稍一施力嘗試她扳到自己的懷裏。



「上將…」警戒。



同時間,她撐在他身旁的左手瞬即轉按到他的胸前,被他這麼一壓,她的腰反而挺直了。她跟他的視線水平,並沒有完全趴在他身上,只是兩人軍服的衣角互疊。





很接近,印象中在這麼近的距離看着她的臉是…至少十五年前?那麼那時她還是個小女孩了。等等,還是已經有二十年了?

已經出落成能挑起人慾望的女人了,碰巧他也剛好長到了會被慾望所驅使的年紀。



無視她針錐般的目光,放開她的右手,反正自己的右手還在她背上,她逃不了,走不了,甚麼也做不了。






她好像也沒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已經脫離束縛,於是他把左手慢慢伸到她後腦勺的髮卡。約定之日後她把長髮都剪掉,現在又長得比那時還要長了;一解開,髮卡順着她背部的曲線滑落,她的金髮也一樣。




啊啊,美麗。




即使逆着光,他也知道她是美麗的。






把她鬢旁的一小撮頭髮勾到耳後,她試着向後避開,但不明顯。


「上將?」疑惑。


僅限現在,從她的口中,他覺得自己的軍銜極其刺耳。特別是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用着若無其事、心平氣和地像平常一樣的語氣;明明此刻自己的每一段神經都在傳遞着——她。




「上…」



從前聽着酒館的姐姐們為小說裏的橋段着迷。

像是女主角不知怎的說了很多不知所謂、毫無邏輯的蠢話,甚麼『你愛不愛我』、『你愛不愛她』之類的,然後男主角用一個吻堵住女主角的話這樣的情節。這種劇情讓他很無語,他的話,大概會很冷靜地回答說『不愛』。會問這種問題的女人,他不愛。




先不管他愛甚麼、不愛甚麼,倒是他目前的狀況跟小說的男主角有幾分相似,堵住了她的嘴巴,卻不過是因為她喊了他的軍銜。


三次。


第四次是未遂。


變成自己才是無理取鬧的那一方。





輕啄她的唇,有淡淡的蜜糖味。

沒有想像中的強烈反抗,她也應該嚇得不輕吧?

把她的恍惚當成默允的意思,自己跟流氓也相去不遠了吧?




他是突然撲上前吻住她的,慣性作用下接下來他往後靠,連帶被攏住頭的她亦俯往她的前方,終於完全納入他的懷內,或是無力地依附在他身上。還有那麼一點抵抗的話,那必然是來自她的左腿。於是右手轉移到她的左膝窩,慢慢牽引往自己的身邊。




像工蜂般吸吮。漸漸地,她唇上的蜜也差不多被吸盡了。但意猶未盡。

味蕾找尋求着某種香甜的味道。與蜜相同也好,與蜜不同也好。






右手把她的腿拉到身邊形成對雙方而言皆是最舒適的姿勢後,不安分的自顧自地沿着她的線條從她的膝窩逆上;而舌頭則為了搜索而前進,蜜味消散後,另一種醇厚芳香的甘甜果味從她兩唇間的縫隙中滲出。



探向果香的源頭,卻碰上緊閉的牙關。她是如此吝嗇的人嗎?為何不願與他分享這份誘人的甜美?



要止步於此嗎?但他是不會息心的。而且,即使就此罷休,也無改自己作出惡行的事實,何不……






在大門的外圍徘徊,像圍牆外的凶獸,抓住僅有的機會,撬開大門。



然後、

看吧,

她還是捨不得把他咬出血來的。



所以他才說,她果然是個溫柔的人。




所以,被縱容的他,才會如此地肆無忌憚。














她是一個沉着的人,所以她的慌張也很沉着,倒不如說木訥還更貼切。間中她會從鼻腔內發出短促的哼鳴,吞咽時輕微的震顫。這些他都知道。她最微細的舉動,都在觸動着他的知覺。












用盡方法與他保持距離,但她可以躲避的餘地,可能不足五十立方厘米。






差不多…該暫停了…


呼吸…


都多大的人,呼吸當然是用鼻子。




一切呼吸器官暢通無礙,只是,除此以外的頻率、深度,全都亂套了。









分離的一刻,他才意識,他追尋的甘甜,早已消耗殆盡了。所以,他會眷戀不捨、是…







自己的副官,莉莎.霍克艾,此刻正靠在他的肩上,讓他的左耳充斥着她喘息的聲音,他也順勢摟住她的腰。說她聰敏也沒有錯,但是到了男女關係這方面,難免顯得笨拙,畢竟有些事情還是非常依賴經驗的。





明明他已經巧妙地,為自己想出了很多的很多的藉口,準備回絕那些老頭們不知甚麼時候、會不會突然再向古拉曼提起的『那個建議』。從進入總統辦公室開始,一直在想。以她之名的各種藉口。








「為甚麼會覺得這樣違背我的意願呢?就因為選項不是由我來提出嗎?」










因為要從他自己的立場出發的話,他發現自己找不到。


回絕的理由。


一個也找不到。


但她卻說,要他『遵循他自己的意願』嗎?






略帶報復性意味地,故意壓低聲線,在她的左耳畔說着那樣的話後,她的身體馬上繃緊起來。稍微有點、惡作劇過頭了?最真情實感的說話,反而無法正正經經地說出口,他應該真的是個笨蛋。




因為這一點而愧疚,他自覺地放開她,扶住她讓她坐好。





恍如靈魂尚未歸位一般,她的一隻手依然挨在他的軍服上,睜大的眼睛沒辦法固定好焦點,臉上隱約透出的紅,輕微右傾的頭。





啊啊,可愛。


雖然在低亮度之下,臉紅多半是他自己想像出來的,但,難道她就不可愛嗎?







撫上她的臉,用拇指擦拭殘留在她兩邊嘴角的涎液,再到隱藏在她長髮內的頸項。漫無目的地撫摩着那片潮濕的弧面,總覺得有點像逗貓。


她把手抽回去,改為握住、或者說、環繞住他的手腕。




「啊、抱歉。」




他也不好意思再胡亂動自己的手,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推開。但意外地,當他的掌心對着她的臉頰時,她的動作停下來了。隔着少許的距離,甚至能感受到她臉上的泛熱。









「…莉莎…」

瞬間,他的手被甩開,她慌忙退後。



為了避免她後退太過,從車門跌出車外,才又抓住她的右手,很快便鬆開了。


「失禮了!」





如逃亡般,離開車廂、離開他的視野。他還是沒看清楚她最後的表情。















伏在軚盤上。



如果有甚麼方法能讓時間倒流的話,他想回到十五分鐘之前,把自己燒死算了。














不會否認自己對她的愛。



但這份愛之中,混雜着自稱兄長的憂慮、多年同袍的信賴、身為上司的責任。

即使多少也摻合着一點慾望,這份感情亦只會讓人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像空氣一樣,無法簡單地證實它的存在,不會察覺到它的存在,但它確實存在。


這是他的愛。


即使她不屬於他,他也擁有她;因為她早就染進他的靈魂裏。








假如有一天,她送上了請柬,他會欣慰地收下,在觀禮席中流下感動的眼淚。








不甘心是必然的,事到如今他更不願意換一個副官。也許是不自信使然,這份情感不一定能得到回報,因此更要死命地留住作為副官的她。





所以,只要是她心儀的對象,甚至要他自薦作見證人也沒問題。





不過是等價交換。














在理論層面上比較守舊,這是他遇到艾力克兄弟後,反省得出的結論。

長久以來的思維方式,不可能說改變便改變;故而,當法則被打破時,他便無所適從。














可惡!

可惡!

可惡!














鎖上門後,雙腿突然脫力,她背靠着木門,跌坐在地上。









混亂!

瘋狂!

荒謬!











因為她的父親是一位鍊金術師,所以她早就明白『等價交換』的實際意義:要得到甚麼,必先付出相等的代價。這個順序不可以改變。


她的全副心神屬於他的理想,

她的身體…註定不能輕易被除他以外的人看見。

換言之,無論身心,她都無法毫無保留地交託給任何人——她沒有可以付出的代價,達不到交換的門檻。


這個邏輯應該沒有漏洞。


但是他吻了她。







自幼貧窮讓她學會了另一個道理:得不到的東西,就不要老是想着它。


雖然硬把這麼浪漫的東西籠統地拆成兩部份有點不近人情。

但是,『自己一輩子都是對方的唯一,對方一輩子都是自己的唯一』,撇除利益考量的話,若非身心相依,兩個原本毫無關聯的人又怎會把自己的『唯一』交託給對方呢?


鍊金術的基本理論,其適用範圍只針對於鍊金術的應用,這一點她也清楚,其實沒必要凡事都以『等價交換』為鐵律。

但是無法付出,只能一味接受的關係,怎麼想也不太健康,至少她不喜歡。


但是他吻了她。








人總會為自己定一些人生目標,比如蕾貝卡的是『找個有錢人嫁了』、雲妮的是『鑽研機械鎧』。

滿足感、幸福感這些,本來便是因人而異。非要達成些甚麼,人生才算完滿,這種說法太過武斷。


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的東西,即使大家都說是必須的,也沒有接受的必要。


但是他吻了她。














她的世界在不斷地分解、再構造、分解、再構造、分解、再構造,但她居然還未理解得到她自己的世界裏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因為他吻了她。


而她甚至沒有一絲的反感。














不討厭他的眼睛。


不討厭他的笑容。


不討厭他的字跡。


不討厭他的睡顏。


不討厭他的單純。


不討厭他的世故。


不討厭他的聲音。


不討厭他的氣味。



不討厭他的…溫度。





不討厭叫着自己名字的他。






所以,不要…不要,不要用她的名字叫她…


……那是…………


……………………







所以,跟角度、跟巧合都沒有關係。她是——














她突然站起來,腳下感覺還是不太踏實。

所以別淋浴了。







試溫時覺得正合適,不過泡進去以後總有種與秋季不合襯的煩熱,這種不協調感讓她早早完成洗澡的環節,坐在沙發上擦乾頭髮。









她的情緒並沒有太大的起伏。

明明剛才的論證,比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大總統的親眷時更震撼,但現在只是如同想起太陽是從東邊升起、水會在攝氏百度時沸騰那般的心態,又像是解決了一個潛藏已久的未解之謎,放下心頭大石。








乘着這一浪舒暢的心情,今晚能做個好夢吧?




軍部旅館的床似乎也比平時柔軟,走廊那邊傳來一點點的聲音,但也…不……


































——………………………………………?…………………………………?——







差一點、差一點,差一點就能睡熟了。

然而他的話在漆黑中閃現。




睡吧、快睡吧。


不要想、不准去想,他的問句,到底是甚麼意思。


不要想、不准去想。



偏偏合上了雙眼,有關他的所有都像跑馬燈一樣快速放映着。



他的眼神、他說過的話、說話時的語氣,不斷的逆着時間線地追溯,自動地標記出重點,就像在尋找佐證,為了證明、證明他、他也一直都……


『自作多情』,就是用來形容現在的自己吧?








睜開眼睛。


對啊。


她沒有從正確的方向出發啊。





又不是甚麼童話故事,為甚麼非得考慮這麼多你情我願的問題?





資歷高的將軍們在懷疑她的上司,大總統想要通過她的上司鞏固自身的權力和影響力,碰巧她符合了他們的條件,才被推出來。

對上司的仕途是否能成為助益,這種長遠的事情暫且不多考慮。亞美斯特利斯姑且還是有議會制度的,比人數、她的上司還是少數派;如果這事成了能多少消除將軍們的疑慮,她作為副官也應該有所行動吧。














而對於往錯誤方向跑了一小段路的她來說,這些多餘的念想,能否算作是給予盡責的她一點小小的獎勵呢?














這樣才對,給古拉曼閣下的答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而且也不過是備用的方案而已,實際上極有可能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表態,別太緊張……

這下,終於能……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知道自己可能有點太着急,雖然說好了三個月,但果然還是想聽聽你們經過一晚後,有沒有甚麼意向?」


「「…………」」





「我很樂意,」


古拉曼也相當意外,竟然是霍克艾先回答。


「如果馬斯丹上將沒有異議的話。」





她補上這一句話後,看向馬斯丹。

一直在偷偷研究着那把扎在她頭髮上的梳子的他,被她這麼一看,再疊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思慮,他顯得有點難為情。




「你又如何?馬斯丹上將。」

「誒?我?」

「霍克艾少校說,有需要的話,她願意配合。你呢?」

「我——





-------------------------------------完--------------------------------------

哈———————

在『不像結尾的結尾』這條歪路上越走越遠,救不了了

寫完以後呢,我發現了,人類(至少我)的想像力還是很有限的

有些事情吧,現實中沒經歷過的話,硬要寫就會寫成一坨不知所謂的物體

不刪掉姑且是作為留念,告誡自己半夜睡不着玩玩手機、肝肝FGO多好,就不要想不開的跑去碼甚麼字了,舌尖上的亞美斯特利斯嗎?倒還行,後面都是甚麼鬼?!!!

接下來會寫一寫很久沒動過的理御,怕都要魔(女?術師?)化了

然後想寫一篇不是佐莎的鋼鍊

怠惰如我,希望半年後至少能搞好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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